校园音阅 | 经典艺术缘于初心信仰而常新——沈阳音乐学院复排歌剧《白毛女》的时代礼赞
引 言
在特定的时代节点上回望并重排经典，既是一种文化记忆的召唤，也是一种面向未来的再出发。2025年，沈阳音乐学院复排民族歌剧《白毛女》，正处于多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历史契机之中：其一，这是该歌剧在延安首演八十周年的重要时刻，足以促使学界与业界重新审视这部中国新歌剧奠基之作的艺术成就与文化价值；其二，今年亦是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八十周年，民族历史中的记忆与精神为经典作品的重现提供了新的历史语境；其三，学校在新时代背景下推进人才培养模式与舞台实践体系的深化，使复排工作兼具教学创新与文化传承的双重意义。在这样的文化语境中，经典歌剧《白毛女》的复排，呈现出典型且富于象征性的文化现象。此次复排不仅是一次艺术再现，更是一场对“时间的回望”和对“精神的致敬”。我们在对话过去，也在向未来发问：经典为何不老？艺术如何延续血脉？经典艺术作品在当代舞台艺术中的呈现，将会给我们答案。
一、经典的“人民性”
经过“艺术化”后的红色故事才能形成文艺作品，并在思想意识的推动下，成为人们普遍欣赏的文化符号。然而，要使观众从单纯的欣赏进一步走向情感认同和价值接受，还需要通过持续地社会化传播，使其融入更广泛的公共生活与文化实践当中。红色故事若要成为文艺经典，首先应呈现从初创、兴起到发展延续的一种具有持续性和普遍性的群众审美活动——文化现象。
回望歌剧《白毛女》的诞生背景，并非单纯的史料回顾，而是在观看此次复排时再度被激活的一段文化记忆。1945年，延安鲁艺在民族解放与社会变革的关键节点上，集体创作了并首演了这部歌剧，作品具有鲜明的历史背景和时代必然性。在抗日战争胜利前夕，全国人民迫切寻求解放与新生的情绪中，歌剧《白毛女》以“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为主题，深刻揭示了封建地主阶级对农民的残酷剥削，同时歌颂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民解放斗争。这一创作初衷不仅反映了时代的社会现实，也奠定了作品鲜明的人民性。
此外，作品的人民性还体现在对人民苦难与觉醒的真实记录上。歌剧《白毛女》将农民的悲剧命运与社会矛盾作为叙事核心，以喜儿等人物形象呈现被压迫者的痛苦与反抗。这种以人民为主体的创作原则，使作品自诞生之日起便具有深厚的情感基础和社会责任感。正如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所指出的：“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歌剧《白毛女》正是对这一精神最具代表性的实践，它不仅在艺术层面建立了以人民为核心的表现体系，更在社会层面承担了启发人民觉悟、传播革命理念的使命。这部歌剧能够跨越不同历史时期引发观众共鸣，根本原因在于它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主体的立场，这也是其历经岁月仍保持生命力和感染力的重要因素。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京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他再次强调“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提出文艺既要“反映时代”，又要“塑造人民”，讲好“中国故事”。这一论述不仅为新时代文艺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为经典作品的再创作提供了价值定位。歌剧《白毛女》使观众深刻地认识到地主阶级的残酷本质以及阶级矛盾无法调和的事实，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领导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才能推翻压迫民众的“三座大山”，实现人民当家作主。因此，歌剧《白毛女》既回应了时代的社会需求，又承载了明确的政治主张，同时贴近民众的情感体验，在艺术领域与社会传播两个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成功。
沈阳音乐学院此次复排民族歌剧《白毛女》，通过课堂教学、排练与舞台实践三者的深度结合，使青年得以重新感受作品的人民性根基，从人物情感、命运书写到社会背景的理解，都回归到人民是文艺之源的根本立场。此次复排，不仅让作品的人民性在新时代焕发新的生命力，还使经典能够跨越历史、继续在当代舞台上发声。
二、当代的复排实践
进入新时代，经典作品的当代表达已不再是对历史文本的简单再现，而是青年一代对其精神内核的重新理解与再创造。在沈阳音乐学院对歌剧《白毛女》的复排实践中，青年演员的理解呈现出显著的多维度视角——他们不再将喜儿、杨白劳视为程式化的历史意象，而是从个体命运、时代变迁与情感结构出发重新进入角色。他们关注喜儿身上女性意识的觉醒，思考“苦难——抗争——希望”的情感链条，并在舞台实践中体悟作品所蕴含的信仰、坚韧与光亮的象征价值。正是这一代青年带来的审美经验，使得经典从政治叙述转向情感与人性的挖掘。
在音乐呈现方面，此次复排沿用了中国歌剧舞剧院2015年版歌剧《白毛女》总谱，保持原作的整体音乐结构不作删改，体现了对经典音乐文本的尊重与坚守。同时，本次复排剧目的导演朱亚林、指挥刘凤德均为2015版歌剧《白毛女》的原班人马，保证了音乐风格与戏剧节奏的延续性。演员采用A、B角轮换的方式，使作品在多重表演路径中展现更丰富的审美形态。值得一提的是，2015版喜儿的扮演者，著名歌唱家雷佳，来院亲自指导演员排练，通过示范与指导，使喜儿的扮演者李优和孙欣悦在实践中建立对角色更加深入的理解。在排练中，雷佳不仅示范唱法，还指导走位、眼神和情绪表达的处理。这种“以演促教”的形式，使教学、创作与表演融为一体，实现了“喜儿”在艺术实践中的传承。
在舞台呈现上，本次复排坚持尊重原作与适度创新的原则。舞美、灯光与人物造型保留原作的美学基底，但在节奏、人物情绪、空间调度等方面融入当代审美特征，使作品在视觉与情感表达上更贴近青年观众的接受方式。作品既忠于原作，又具有当代舞台的鲜活气息，从而实现了经典不旧、舞台常新的目标。
总体而言，此次复排让民族歌剧《白毛女》在新时代重新被观看、被理解、被激活。同时，通过教师版与学生版的双轨呈现，也完成了从“致敬历史”到“服务当代”的转化，展现了高校在文化传承中的担当，也为经典艺术在当代的延续提供了可借鉴的实践范本。经典由此跨越时代，被重新传递给当代青年群体，在一代代人的理解和演绎中焕发持久的生命力。
三、歌剧《白毛女》的价值转向与时代意义
回顾歌剧《白毛女》的演出实践，其价值阐释经历了明显的历史转向。歌剧诞生之初，它被赋予鲜明的时代使命，被视为揭露旧社会黑暗、激发人民觉醒的政治象征，是红色经典文艺的重要范本。长期以来，相关研究与评论也多聚焦于其政治寓意、意识形态功能以及在民族解放叙事中的标志性意义。然而，随着时代语境与审美取向的变化，尤其是在沈阳音乐学院2025年复排的教学与创作实践中，歌剧《白毛女》的关注点正在从社会需要向情感叙事与人性表达的转变。这一转向不是对历史语境的遗忘，而是一种更具文化深度的当代表达，使经典在当下语境中获得新的诠释。
在新的审美视野中，喜儿与杨白劳不再只是阶级压迫的象征性角色，而是具有复杂情感和鲜活生命力的普通人。观众所触及的，不仅是对年代苦难的宏大回望，更是对人性坚韧、亲情价值、女性意识觉醒等主题的共鸣。这种从政治叙事到人性叙事的审美迁移，使歌剧《白毛女》能够跨越单一的历史语境，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焕发新意。然而，无论历史如何变迁，作品始终坚持的核心价值并未改变——那就是对苦难的深切共情与对光明的坚定信仰。这也正是经典之所以能被一代又一代观众重新理解、重新感受的本质动力。
复排歌剧《白毛女》的当代意义不仅在于重现经典艺术作品，更体现在教育的深化与文化传承的系统实践中。沈阳音乐学院将复排民族歌剧《白毛女》列为学院“双一流”建设重点项目，坚持以“教学——创作——研究”三位一体为指导，将课堂教学、舞台实践与审美体验有机结合。在这一过程中，教师不仅教授音乐语言、表演方法与历史背景，更引导青年学生理解作品的人民性和时代性；学生则通过排练、磨合与演出来实现理论与实践的互证，在实践中形成对经典的再理解与再诠释。这种双向互动，使复排成为一次全方位的教学改革实践，使人才培养与文化传承在舞台上实现深度融合。
此外，复排促成了歌剧《白毛女》在精神表达层面的当代再生，其意义可从三重视角阐释。其一是精神象征的复活。歌剧《白毛女》在新时代的舞台上，以更加细腻的音乐形象与更具现代审美的舞台语言，表达作品所蕴含的人民性与信仰感，达到传统精神与现代观众之间的有效对接，使经典在新语境下更具审美性；其二是民族记忆的温度。今年恰逢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八十周年，复排不仅是对经典文本的礼敬，更是对民族历史的再度回望，使观众在审美体验中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与情感的温度；其三是青年信念的延续，青年师生以身体体验与情感内化，重新诠释信仰、牺牲与希望，使经典与当代形成对照与融合，让歌剧《白毛女》的艺术生命得以延续。
综上所述，沈阳音乐学院的复排实践不仅让歌剧《白毛女》重回现代的舞台，还促成了作品在新时代的再阐释。历史记忆、民族精神与青年表达，在这次复排中共同呈现，经典在当代得以延展。正因如此，歌剧《白毛女》的“不老”源自其扎根人民的叙事本质，而艺术的“常新”则来自青年参与、教育实践与时代语境的不断更新。经典由此获得了跨越历史的力量，也在新时代的舞台上展现出鲜活的文化生命力。
结 语
从诞生之初，歌剧《白毛女》便以其深刻的人民性与精神信仰镌刻时代。它记录苦难、歌颂觉醒，曾在1949年前后承担启蒙与动员的文化功能，因此成为了国家叙事中重要的艺术象征。而在当下，它更以跨越年代的文化符号身份被重新理解：从政治象征转向人性表达，从革命话语转向文化记忆，但其直抵人心的力量从未削减——那是对生命苦难的同情，也是对光明未来的笃信。
沈阳音乐学院复排歌剧《白毛女》，是艺术教育与文化传承协同作用的结果，也是青年师生以自身行动给出的回答。经典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只要仍有人不断重新理解、诠释，它便永远鲜活。正因如此，经典因人民而永恒，因信仰而常新；艺术因实践而延续，因青年而生长。当青年将历史的温度转化为舞台的力量，当艺术教育把经典的精神化为可触可感的情感信念，歌剧《白毛女》的光芒便不再只是过去的见证者，而成为照亮当下、指引未来的文化火种。因此，在新时代的文化语境中，歌剧《白毛女》不仅是一部歌剧、一段历史，更是一种跨越时空的精神力量。它启示我们，只要人民的情感记忆依旧鲜活，只要信仰与希望仍在心中生根，经典便不会老去，艺术也将始终与时代同行。
文 / 音乐学系 邬紫怡（2023级本科生 导师：商树利）
初审初校 / 陈 婧
复审复校 / 商 迪
终审终校 / 李丽娜